为了不得罪人,镇国公说想要离开?,他就立即让人领着他们走了一条没人经过的小道,在宴会还?是乱成?一团的时候离开?了。
镇国公府的马车就在外面等着。
裴延年抱着人上了车,将已经燃着的燎炉提到近旁后,才将罩在女子头上的大氅扯下。
江新月还?没来来得及说话,热水就已经端到自?己的嘴边。
“喝下去。”
她这个角度看过去,能看见?男人轮廓分?明的下颌,以及握住茶盏时泛着青筋的手。她也?不敢有什么其他的要求,只能就着茶盏的边缘小口小口抿着热水。
可?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,都会牵动到腹部?,就好?像是有一个人拿着锤子在她的腹部?一捶捶地敲着,疼到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。
明明身体冻得像冰块般,她却觉得虚热,汗水都不知道从哪个缝隙里钻出来,汇集成?细密的一片。碎发软塌塌地贴在脸上,五官皱在一起显得更加小了。
“很疼?”裴延年偏过头,语气生硬地问?。
“还?好?……”
江新月深吸了一口气,让自?己的呼吸匀长来缓解疼痛,不期然地撞入到裴延年的视线当中。
他低着头,眉弓落下来的阴影覆盖住凶煞的眼睛,怒气翻涌在酝酿着场风暴,表面又是那样的波澜不惊,只要一个契机就会完全爆发出来。
这样的裴延年无疑是恐怖的。
江新月觉得要是自?己再说错一个字,后果不是自?己能够承受的。
几乎是出于对强大生物所带来威胁的本能反应,她睫毛颤抖,眼尾沁出一滴泪来,伸手去够男人的脖颈,也?不去辩解,只小声地说:“我疼……”
软软乎乎的一团靠过来,裴延年转过脸,将茶盏摔在凭几上,“你不疼,你怎么会知道疼!”
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?脾气,甚至想不管了,怀有身孕这么大的事也?只有瞒不下去的时候才肯说出来,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的存在。
可?小兔子似的人就卧在他的怀中,小声地哭着,他又想到她毫无抵抗地没入水中的那一幕。
“哪里疼?”他粗声粗气,将手探进大氅里,摸了摸她的肚子。
很冷,就像是摸到了冰块,也?不知在水里泡了多久。
可?除了燎炉,已经没有其余的取暖工具。
裴延年注意到凭几上的暖壶,想了想还?是水倒到铜盆中,将袖口捋到手肘的位置后整只手都没入进去。像镇国公府这样的人家,车上备着的热水虽不说是顶开?的,可?温度依旧不低。
没入热水中的半条手臂很快就窜红,他在大氅上随意将手臂上的水蹭干之后,就塞了进去。
松松垮垮的衣服没有产生丝毫的阻碍,滚烫的手直接贴在了细腻的肌肤上。
他能感觉到掌心下的人瑟缩了一下,他也?当做不知道,焐热了巴掌大的地方之后,才慢慢往旁边挪动。等掌心没那么热之后,他便再将自?己的手在热水中浸泡,等热了之后才给她继续焐着。
等腹部?逐渐恢复温度之后,掌心下的触感就变得很明显。
匀称地覆盖了一层软绵绵的肉,他不知道怀有三个月应该是什么样的状态,却能够清晰地意识到这里面包裹着一个孩子。
是他和荞荞的孩子。
只要想到这一点,他的心就止不住地发软,余怒未消之下瓮声瓮气地问?:“还?疼吗?”
“好?一点了。”
江新月才说完话,问?山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,“国公爷,陈大夫已经来了。”
她现在听不得“大夫”两个字,就开?始挣扎起来。
“让陈大夫上来。”裴延年按住她的身体,怕她真的伤到自?己就解释了声:“陈大夫是跟随我的大夫,就算知道什么也?不会对外说。”
江新月惊惧未消地看向面前的人,因?为哭过她的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的,那句“我害怕”都要从眼里溢出来。
说到底,她今日落了水也?被吓得够呛。
裴延年忍不住将人搂进自?己的怀中,用下颌蹭蹭她的额头,类似于兽类的最原始的安慰动作,声音莫名其妙就软了下去。“我可?以保证。”
陈大夫上马车时,正好?就看见?这一幕。
身形高?大的男子将娇小的姑娘严严实实抱在怀中,低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,也?依旧透露着一种无法刻画出来的爱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