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蝉点头,主动走在前面带她回去,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昏暗里。
而此时在花园里的凉亭内。
海东青先从萧逐星的园子里飞出,雪白的翅膀一扇,径直飞向栏杆,鹰眸机警冰冷地巡视周围。
萧逐晨大步走出,长袖猎猎作响。走到亭台处,似是冲破了?无数夜色,露出银白的蟒袍来,气息凌厉得像是刮骨的刀。
海东青震了?一下翅膀,歪着头看他。
他眯了?一下眼,一瞬间眼底的冷冰收回得干干净净,又恢复了?往日的疏狂的漠然。
坐回石桌前,他给自己倒了?一杯凉茶。身为?王爷,也身为?将领,不是没有过情绪外露的时候,但他从没想?过会在这种时候……想?到?刚才看到?地上混乱的衣衫,他的眉心又再?度皱起。
上辈子,白盈穗两次爬床都不成?,这辈子许是一开始就没有靠近他的机会,所以让她有了?更大的胆子,竟然把主意打到?了?他弟弟的头上。
他弟弟久病,从未接近女色,却?不曾想?……
萧逐晨捏了?一下眉心,想?到?自己嗅到?那股甜香时产生?的焦躁,微微抬了?一下手指。
凉亭的房梁上自动落下一个身影,暗卫流云单膝跪地待命。
萧逐晨缓缓睁开眼,眸光在荷花池的潋滟映出的月色中,微微发冷。
“你这几天?观察白盈穗,可有什么发现?”
流云想?了?想?,木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:“回王爷,没有。她这几日基本待在房间里,除了?对那两个丫鬟颐指气使、百般挑剔之外,没有任何异动。”
萧逐晨的指尖一停,想?到?一件事,“她身上的丫鬟衣衫,是从哪里得到?的?”
流云马上道:“是一个叫寒蝉的丫鬟主动给的。”说到?这里,流云想?到?了?一点:
“这个女子……似乎有迷惑人心智的能力。根据属下的调查,刚到?王府她就对两个丫鬟盛气凌人地发号施令,让一名叫‘暖蝶’的丫鬟十分不满。然而这几日……暖蝶似乎对白盈穗的态度有所软化?,本来一直沉默的寒蝉更加殷切……甚至每日为?其打水洗漱,擦脚按摩……”
这让流云不由?得想?起萧逐星的异样来。刚才萧逐晨并没有让他靠近书房,然而在昏暗的月色下,纸窗映出两人纠缠的身影,还有模糊不清的话?语更让人浮想?联翩。
他没想?到?本来端方有礼点二公?子,竟然也会有私藏女子的一天?。
他的喉咙动了?动,微吸一口气后恢复镇定。
只是一个有点手段的细作而已,只能影响心智不坚的人,根本影响不了?他,流云想?。
“既然如?此,也不必苛责那两个丫鬟。”
萧逐晨缓缓移开手指,眸光一动:“你记不记得当初在军营里,抓住一个苗疆的细作,对方善用异香蛊惑人的心智。我刚才进入逐星的书房,就发现我……他不顾以往礼节,擅自私藏白盈穗,实在有违常理。即便逐星再?血气方刚,也断不会至此。”
流云道:“您的意思是……白盈穗身上的香气,是假的,并非出自自身,而是因为?带着蛊惑的药粉?”
萧逐晨的视线一抬,上辈子那女子三番两次靠近他,他并没有嗅到?对方身上此种清香,当然不可能出自其自身。这辈子情况有变,看来是自己的提防逼得对方不得不想?出更加直白的手段了?。
如?果?自己不追查下去,不知这女子和?其背后之人还会想?出什么阴谋。
“是真是假,一探便知。她既然尚未回去,你马上去她的卧房查探。如?果?真携带了?药粉,定然私藏在哪里。”
流云瞬间道:“王爷英明,属下这就去办。”
海东青歪了?一下头,流云就瞬间如?同鬼魅般消失。萧逐晨起身,看着荷花池里银色的涟漪,微微眯了?眯眼。
即便这次流云抓到?了?对方的把柄,为?了?引出白盈穗身后的人,和?为?了?知道她上辈子到?底做了?什么,他还不能打草惊蛇。
至于萧逐星……萧逐晨的指尖在栏杆一拍。那个愚蠢的弟弟还不知道人心险恶,也罢,只是一时被药粉的蛊惑和?意乱情迷罢了?,只要让两人分开,冷静一些时日便可以了?。
他相信他们萧家的人,必定不会被这些虚伪的假象所迷惑。
流云趁着唐乃还未回到?房间,飞速向其卧房掠去。
打开房间,他瞬间就被房里飘荡的香气定住了?脚步,这女子竟然谨慎至此,在其活动的空间里都洒了?香粉,看来这个房间里果?然有秘密。
按照一个细作的习惯,如?果?要藏东西,一定会放在最显眼的地方。但他小心地翻找了?胭脂水粉的盒子,又嗅了?嗅,并没有嗅到?那股甜而不腻的气味。
流云的视线缓缓移动,面具之上浓密的剑眉微微拧起,片刻,他的视线落在床上。
于是他拉开了?床幔,如?果?说刚才的香气是萦绕在空气中若有似无的一缕,那么床上的气息就像是一块躺在衣衫里的牛乳糖,融化?了?、浸透了?般的经久不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