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t\t\t\t弄明白怎么走得这么突然。还想问,被她一句“老师再见”堵了回去。
“你……路上小心。”
我没有生气,没什么好生气的。我二十二了,是个马上就要毕业的人了。我不是小孩了,不应该情绪化。她儿子马上上高中了,她当然应该一门心思地照顾他呀。我可以等。我还要读研,读研三年之后,他毕业,我也毕业,一切都刚刚好。到时候我可以让她来,或者我回去,要不然再想个别的什么办法,我们还可以继续下去的。放松,放松……
把车子蹬得飞快,满头大汗。许千一路都在开导自己,试图平静下来。
可是道理是一回事儿,心情又是另一回事儿。
是啊,她已经二十二了。
经历了这么多事,她早就不是那个轻易相信地久天长的小孩了。
“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本身。”
这是你说过的吧?你说我长到你那个年纪,就会明白。没想到才几年过去,我就已经明白了。
她以为自己能考上清北,再不济也是那几所顶尖学校中的一个,结果到一所在北京都排不到前面的学校念了四年;她以为她永远不会背叛内心,永远不会随随便便开始一段感情,然而当何一告白的时候她还是接受了。
世界变得太快。人抵抗不了。
还有三年。
路帆,我怕。
回到家,打开冰箱,取出六瓶啤酒。喝了一会儿,下楼买烟,再回来。坐在阳台的地上,把窗户开到最大,看着亚麻的窗帘在月光下轻轻起伏。毫无困意。内心一点点平静下来。不是释然,而是无可奈何地接受。
人生就是一个个似曾相识的轮回。高中的时候,她担心毕业之后去了大学,会和路帆断了联系。现在,她又担心读研回来物是人非。
上一个猜想并没完全应验,可其中的纠葛也足够煎熬。
这一次,又会怎样?又能怎样?
这就是她的命啊。
从她不合时宜不合规矩地爱上路帆那一刻起,后面的故事就都注定了。
“风流冤孽,造劫历世。”
脑袋里蹦出来的词让她一愣。
噢,是红楼。当年讲课的时候,路帆就提到了这句话。她说宝玉重情,把封建的礼法都放在情后。她说好多人都不喜欢宝玉,因为他太顽劣、太儿戏,不能成大器。紧接着,路帆问他们,喜不喜欢宝玉。
好多人都笑了,小声议论着,却不回答。只有许千抬起了头。她说“喜欢”。
除了路帆,没有人听到这句话。
许千记得很清楚,路帆看着她笑了。像点头,也像摇头。
没想到有一天,我也成了宝玉一样的人。
第77章七六、我学生
记着郑铎说过的话,许千有意没去打扰。他们娘俩好不容易团聚几天,她不想当个局外人夹在中间。在家闷闷地看了三天电影,她才又和路帆见了面。
这次和上次不一样。上次纯属偶然,这次则是伪造偶然。一大早就跑到路帆家楼下,绕着小区的围墙骑了不知道多少圈,终于堵到了她的车。路帆开着车刚驶出小区大门,许千就从旁边骑着车子过来了,正好挡在车前。
“呦,路老师,早啊。”
路帆显然识破了她的伎俩,白了她一眼,“别闹,快到点了。”
“不会吧,路老师怎么可能迟到呢?”
“许千,你再皮,你就去替我上课。”
“行啊,我替就我替。第一节吗?那我现在就去。”
无可奈何地盯着她瞅了一会儿,挥挥手,“上车。”
“就等你这句话呢。”
只用了一分钟不到,停车,锁好,拉开车门,钻进副驾驶。许千像个马上要去郊游的小学生,系好安全带后乖乖地把手放在膝盖上,等待即将开始的旅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