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\t\t\t\t心,别想这些。”
“那这次,等我考完了,你能抱抱我吗?”
“好。”
紧接着的寒假,她只回去过了个年。一共待了不到十天,就匆匆忙忙赶回学校,谁也拦不住。这期间,和路帆见了三次面,吃了两顿饭。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。她执意这么做,就是想把这一口气憋住。团聚也好,庆祝也好,都留到尘埃落定以后吧。
出成绩的时候,许千正在忙活毕业论文的初稿。成绩不算很高,在复试的名单里排在中间。作为跨考的学生,拿到这个成绩足够令她满意。第一时间告诉了路帆和李炳然他们几个,转过头就开始加紧准备复试。
导演专业,最难的就是复试。要根据给定的题目,当场拍一支短片出来。拍完之后,还要进行面试。一想到要站在那些从教多年的老师面前表达自己的思想,她就底气不足。电影于她,太神圣了,神圣到哪怕触碰一下都担心会构成亵渎。
短短一个月时间里,她和曾博打了十几通电话,跟李炳然的通话次数更多,常常到了后半夜还在交流构思。甚至在梦里,出现的还是跟电影、复试有关的东西:拍摄时忘了插卡、灯光当场出了问题、演员跟她意见不合撂了挑子……把她的梦收集起来,几乎可以凑出一套片场事故大全。
朋友们都劝她不要太紧张,在网上认识的已经上岸了的学长学姐也安慰说没那么可怕。神经紧绷着,仍旧放松不下来。
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在担心什么。如同看见了暴雨来临前搬家的蚂蚁,她恐惧于未知。
这是命运的分叉。
复试当天,拿到了题目:来日方长。
看到这四个字的瞬间,脑袋嗡嗡作响。长久活跃着的想象力突然被束缚住,定格出一张面孔。
除了你,我什么都想不出。
来不及感慨造化弄人,她必须马不停蹄地起笔构思。讲个怎样的故事呢?几乎所有第一眼看到的人,都会下意识地想到离别。可是拍离别,又太大众,难能拍出个人风格;况且一涉及离别的题材,她就会陷入不能自已的浓墨重彩中去,过于主观,歇斯底里。
那拍什么?来日方长……
你总说来日方长。可那个来日,究竟是何日?
灵光闪现。围绕这一句话,许千把故事徐徐展开。
主角是一对恋爱了八年的情侣,生活在小城。男孩在银行做柜员,女孩是百货商场的收银员。不同的岗位,他们过着相同的生活。一成不变的工位,一待就是一天,一天变成一年。抬手的角度,微笑的分寸,词语的选择,什么都不变。他们是上了发条的人形装置,拿微薄的薪水,重复随时可能被机器取代的工作。
有一天,男孩下了班,骑着电车到商场大厅等女孩下班,却发现女孩正坐在一楼的快餐店里。
“倒班了?”
“没有。”
“今天这么早。”
“我没去。”
“不舒服吗?”
“不是。我辞职了。”
由这段对话作为开始,她试图探讨青年人的生存压力、感情中价值观的分歧,还有一些更加形而上的东西。大量的空镜,大量的留白,她想要还原某种经验性的情绪。比如每次和路帆争吵之后的沉默,比如看见她转身离开时内心的落寞,比如那天晚上听见她哭那种绝望到世界毁灭的无力。
她希望用这支简短的片子容纳下这些不好的记忆,同时也希望,评审她的老师能够读出它们。
第二天的面试没有想象中困难。前一天的作品得到了一些肯定,老师们提出的问题都在能力之内。出来以后,站在路边等公交,心里升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。她像一只气球。一直被系在柱子上,不得自由;现在绳子解开了,于是一刻不停地飞升上去。
电话里,她告诉路帆,应该可以。
“题目难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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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好。”
“考的什么?”
“拍了个短片。”
“你拍的什么?”
“算是爱情吧。不完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