义父们,大爹们!不管谁快来吧,再晚兴许就看不到你们最宝贝最关心的干儿子了!我虽然有一点点犯贱,惹到了昌海侯,但主公是真的狗!他竟没来救我!他带着亲兵去别的地方打架了!
我绝不承认这是什么兵法里的围魏救赵声东击西,他就是看我不顺眼,就是嫉妒我之前粘着小安安,就想让我被揍!我好惨啊好惨……
我保证再也不偷你们的酒,早饭……划掉,只偷宿哥的,这条别让宿哥看到……
写完信塞给飞鸽,他笔一扔:“来吧崽子们,随我冲——冲?”
还没从树上跳下来,他就发现黄昏夕阳下,出现了一个人,老头,离他不近,离昌海侯冲过来的兵也远,就这么当当正正,卡在两边地界的分割线,属于中州这一边,慢悠悠骑着驴,腰间挂着一小壶雄黄酒,腕间系着五彩绳,驴身上……还搭着粽子?
哦也对,端午节了,是该去毒虫,吃粽子……个屁!这里是战场啊!老爷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!
再仔细看,还是认识的人,公孙文康!
白子垣都懵了,老爷子好好的地方不呆,怎么跑这来了?上回不是说一个多月后……哦,好像是差不多到日子了,那您直接去侯府啊,来这要命的地方做什么,这刀剑无眼的,要是有个好歹,他怎么跟主公交代!
完了蛋了,今天打架任务加倍,不仅得赢,还得保护老头!
“啧,麻烦。”
白子垣眼底迅速思考,先前的战术明显不合适了,他得再多想几个。
公孙文康当然没有想不开,的确是日子到了,他要投主公萧无咎,可近来定城各种热闹如火如荼,又是比赛得百金,又是修路修房大计划,他看着心痒痒,天天在家捶胸顿足,只恨时不与我,没能亲自掺一脚!这要是让他来办,他定能锦上添花,烈火烹油……年轻人都这么有想法,有能力,中州之兴,指日可待啊!
自己绝对不能输!
人是老了,心却没老,公孙文康觉得就这么去侯府,一张老脸有点挂不住,怎么也得立点功吧?
正好昔年避世,各种人情来往没少,也算交友广阔,耳聪目明,听到昌海侯搞的事,心念一起,他骑个毛驴就溜达过来了。
女儿和外孙女担心他,给他带了雄黄酒,编了五彩绳,老伴怕他饿,连粽子都给他揣上了,说相聚过节什么的就算了,一家人在一块的日子太久了,天天都聚,过节反而没那么重要,让他随便出去闯去,闯了祸……反正自己背,家里都是女眷,也帮不上。
总之,公孙文康正好在合适的时机,到了合适的地点,一切都准准的,那么合心意。
他没看到白子垣,他根本就没往中州这边林子里看,有兵最好,没兵也没关系,至于昌海侯这边大几千前锋军踏出来的滚滚烟尘,他更没放在眼里,不惧不畏,不疾不徐,找到片软和的草,下了驴,盘膝一坐——
等着对面前锋军如拍岸浪潮般卷到面前。
马嘶长鸣,兵戈阵阵,卷出来的风浪翻起衣角,捋直鬓发,哪怕下一刻马蹄就要踏来,公孙文康仍淡定不动,稳坐如松,赌这群人不敢。
昌海侯的前锋军还真不敢。
自家主公立世之本是什么?是大义,是风骨,是仁义礼智信,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规矩,随意伤害老者性命,若被有心人拿来攻击……可如何是好!
“吁——”
前锋将勒住马,被强行打断节奏,非常不悦,语气中很难不透怒火:“前方何人,可知阵前相拦是何罪责!速速离开,否则刀剑无眼——”
公孙文康都没等他说完,淡淡扫了他一眼:“吾乃公孙文康,叫你们昌海侯来。”
’公孙文康‘四个字一出现,周遭顿时鸦雀无声。
无它,实在是这个名字太响亮,太具影响力,轻忽不得。
前锋将难以置信,第一次正眼看这个盘膝坐在对面的老者。
老者看起来五十多岁,未至花甲,头发白了一半,但精气神十足,腰正脊直,眉骨支棱,眼底睿智,通身的气派,非大贤大能不会有,肯定不是装的。
“怎么,派兵来犯,他自己却未在队伍里,不敢出来?”
“区区小事,何需劳烦主公?”前锋将眯眼,“老先生再野多年,不知近况,还是莫要随意卷进战局的好。”
公孙文康慢悠悠:“大家各为其主,无需赘言,老夫且问你们——何故犯我中州?”
各为其主……这老头竟然已经投了萧无咎!
前锋将一边心内震撼,一边谨慎缓言:“老先生想是误会了,我们主公非是来犯,而是有一女奴逃在定城,我们主公心慈,未有逼迫,给她时间慢慢思虑,谁知她竟胆大如此,十年未归!一个女子而已,我们主公本也没想与她计较,可那女奴的父亲已然年迈,近日身体更为不好,病榻流连间时时唤女小名,我们主公实是不忍,这才想办法寻中州侯,请他行个方便,可中州侯久久未有回音,那女奴父亲身体又实在等不得,我们主公怜其一片父母心,只得出此下法,替他往中州寻上一寻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