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然,”祝卿安并无隐瞒,“西平侯早有行动,欲使苍江决堤,淹没良县,中州侯为阻水势,炸了县外侧山,好在还算及时,力挽狂澜,雷雨交织掩映,也未吓到百姓,然此一时之计,终不能长久,堤岸要重修,山石得清理,待雨停后,会有很多事要忙,大人只怕清闲不了,遂这几日,请一定注意休息。”
暮行云难掩惊愕,他是真的没料到,西平侯竟敢如此,不是想要角逐天下的诸侯么,百姓性命,竟一点都不在乎?
或许在大人物眼里,良县这种,只是随意选择取舍的游戏,输赢不过一颗小小棋子,并不影响其后大事。
他再次拱手:“我代本县百姓,谢过中州侯,稍后也会有所准备,迎侯爷进城。”
迎萧无咎进城,什么意思,再明显不过。
祝卿安有些意外:“大人不怕良临侯为难,南朝谴责?”
暮行云面无波澜:“良县本就偏远,良临侯从未管过,南朝更是,若非朝堂有人刻意为难我,都挑不出这样的地方,良县住的是百姓,我又为何替’大人物们‘考虑良多?”
且中州侯护短性子,天下皆知,届时岂会容他人指摘?
“好,”祝卿安微笑道,“外界任何消息,我都会派人告知大人,良县,丢不了。”
“多谢。”
暮行云恭送祝卿安离开后,坐到床边,看着面色仍然惨白,呼吸却已经稳定下来的元参,很难不动容。
他理解白发如新,倾盖如故,就如同他遇到祝卿安,很聊得来,在很多事上理念想法非常相似,假以时日,必为知己,可他理解不了,为什么一个人,可以为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送命。
元参……怎么想的呢?
莫名其妙闯入他的生命,死赖着不走,越察觉他因某些原因无法推开他,就越是仗势欺近,那些不要脸的话,是怎么说出口的?
暮行云有点烦这个人的无赖,可现在,他宁可被这个人烦缠,也不想他躺在这里,安安静静,悄无声息,不会说话,不会笑。
“我不知你会这般救我……”
他原以为,劫数之事,没那么可怕,得有缘之人相助的意思,是他可以和元参一起干点什么,互相配合,扛过这个劫,他大不了欠元参一个人情,没想到是这种劫难。
他欠了元参,一条命。
……
暮行云给祝卿安安排了暂住房间,距离元参的风水小阵并不太远,祝卿安哪也没去,也没跑到外面看热闹,乖乖窝在房间里养病,该吃药吃药,该吃饭吃饭,连外面战况都不问,省心的紧。
外面亲兵松一口气,谁也不知道,祝卿安只是怕被萧无咎训,他有预感,萧无咎真的会训他。
夜半子时,有脚步声由远及近,萧无咎回来了。
祝卿安瞬间挺直了腰,他已经准备好,只要萧无咎训他,他立刻先发制人,责问对方为什么现在才回来!
可摆好姿势,深呼吸准备好气势,门被推开,萧无咎却没板着脸指责。
他只是走到近前,看了看他的气色,伸手探了探他的额,又以手背试了试桌上茶盏的温度。
祝卿安:……
还好水是热的,他没喝凉茶。
不过萧无咎情绪这么稳定,应该是问过外面手下,知道他的身体情况了?风寒没那么快好,但身体也不会更坏,修养过程难免。
萧无咎没责备他,没训他,甚至连话都没说,转身就往外走。
祝卿安就有点急:“你去哪?”
“不是拼尽心力也要算?”萧无咎背对着他,平静话音里难免透出不满,“你算吧。”
祝卿安:……
让我算,那你别拿衣服啊!手还那么快,生怕我立刻掐卦?这分明就是要去洗澡!
可终究是自己理亏,指责别人的话有点说不出口,祝卿安便想,要不哄哄?萧无咎其实还挺好哄的……
结果还没动,就见一阵厉风袭过,小老虎不知潜伏在哪里,待萧无咎经过时,一个凶猛扑咬——
“吼!”
一如既往没得逞,萧无咎翻手就制住了它,那么大一只老虎,被他轻轻松松扔了出去,还’啪‘一声,门关的紧紧:“今晚不许进屋,明早加训一个时辰,罚饭三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