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无咎如何不知:“也是……为了我和我爹。”
桑闲有了家,有了新的牵挂,她那般温暖纯良,重情重义,会想保护自己的伙伴,自也会想保护自己的家人,她不想姑娘们再受苦,也不会想让丈夫孩子遭受没必要的指责,所以才一直没说。
可能祖父和父亲知道,但他们都不在意,桑闲的考虑和珍视,他们同样尊重珍惜,愿意维护她的决定。
遂直到今日,他这个当儿子的,才看到全部。
桑闲这一生,命贵寿短,受了太多伤,吃了太多苦,男人都难做到的两全,她竟全都做到了,对夫情贞,对子疼爱,对友不负,对过往不悔,对中州百姓无愧……她未辜负任何人。
祝卿安猜测:“她应该对未来也有计划,当时天下战乱,实在无暇,但心中种子已然埋下,待时机成熟之时,她定要将这事给平了,把养骨器的地方给掀了,可惜时光太短,未来得及……”
就如郑夫人一样,桑闲若能活到今日,不就等到了机会,万千筹谋下,做成这件未竟之事?
她从未想过,永远不联系朋友,不然,怎会有名字里的那个约定?
“萧无咎,”祝卿安叫萧无咎的名字,“要不别拖了,就这两日吧,我们圆了她这个愿。”
萧无咎到现在,情绪已然稳定:“我——”
一句话还没说出口,就被白子垣打断了。
“坏了坏了——主公,外面乱套了,好像要干仗了!”
小白突然冲进房间,神态前所未有的郑重,姿势也是,直接屈膝半跪:“启禀主公,亲卫监查发现异动,东西北门侧,皆有动静,凉州侯冯留英快速出城,西平侯用了调兵虎符,蕲州侯齐束——”
他的话也没说完,因为地面突然震颤,窗外远处华光忽现,又片刻恢复平静,好似从未发生。
祝卿安登时眯眼:“大阵!”
白子垣:“没错,消息说,大阵会在子时开启!”
“阎、国、师!”
祝卿安咬牙切齿,丽都大阵,他和萧无咎昨日才确定真的有,但自布成后从未开启过,他们还没时间查找线索,又如何破解!
“一般这种大阵,不过两个方向,守护,或攻击,目的若是前者,防御为先,所有人进出都会很难,但不会伤了百姓,若是为了攻击,则会像一个绞肉机一样,凡入阵者,别想活着出去!”
而阎国师一点都不像好人,遂……
丽教危险了,百姓尤是!
若祝卿安猜的没错,阎国师想守的,想护的,只有他自己的性命利益,若有需要,他甚至会促成百姓生命献祭,护佑大阵,好利他自己!
萧无咎根本不会考虑其它:“先救助百姓!”
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,安静之处,隐含躁动,城中忽然有灯升起,是孔明灯,很大很亮,一盏之后,数盏升空,每一盏,上面都写着两行字,一边是桑者,一边是闲闲。
桑和闲两个字,都写的无比醒目,巨大。
郑夫人伫立院中,目送灯盏升空,眼泪簌簌落下:“桑姐姐……终于到这一日了,你看到了么?”
城中许多人在不安中惊醒,披衣走到院子里,还未察觉到异状,先看到空中灯盏,瞬间泪流满面,之后立刻回屋穿衣,也未马上做什么事,只预备着,准备着,心气一刻不松……这些人,多是女子。
有一位,就在萧无咎和祝卿安的院子,是素娘。
她换利落衣裙时,小黎醒了,揉了揉眼睛:“娘……怎么了?”
“小黎不怕,接着睡,没事。”
她哄睡了孩子,才又走到院中,看着那一盏盏暖灯。
桑闲……
她不知叫这个名字的人是谁,从未见过,她只知道,这个人,救了干娘。干娘懂的很多东西,都是这个恩人教的,性命,也是恩人救下,如若没有这个人,就没有干娘通透,舒展的一辈子,更不会有她,她在被父母丢弃那晚,就会死在荒野。
干娘很尊重这个恩人,连名字都不敢多提,只悄悄让她记住,说此生无怨,无憾,唯恩人未能报答,未能如约再见,临死前紧紧握着她的手,说不盼她记着她这个干娘,愿日后不立坟,无有碑,永无香火祭纸,只要求她,日后若见到这个名字,一定替她报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