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信国师,愿意跟随的教众,的确都过上了好日子,还有了女人……”
“好日子,呵,”女人们冷笑,“本来只要你们勤勉干活,怎会没有平顺安康日子过?可你们不,你们非要入教,听那老东西的话,最初的确惊喜,能得到些好处,不劳而获,可之后呢?你们有没有想一想,最初之后,你们需要付出什么,付出多少,才能拿到那一点点’奖励‘?那些东西,原本凭借你们双手,就可以轻松挣到的!”
“还女人,那些’骨器‘哪儿来的?还不是你们的女儿,侄女,外甥女,连世家贵女,那老东西都敢祸祸!你们信他,到底得到了什么,除了成日做梦,人也懒散,没了筋骨,到底得到了什么!”
“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,外面丽都大阵已经开了!阎国师布的大阵,不是要保护你们,他根本不在意谁攻进来,他只想要赢,久久活着,你们的鲜血正好可以给他祭阵,让他增元益寿,就算是飞升,他也独自一人,不会带你们中间的任何谁!”
“什么南朝,早就该亡了!什么国师,早就该死了!”
男人们不知道女人们哪来的主心骨,也不知天上的孔明灯是什么意思,有那不信邪的跑出来,莫名其妙挨到阵法,突然就死了……
百姓们再不敢轻视,没谁也不要命的往外冲了。
今夜的他们,受到了巨大震撼,好像什么东西……就要变了。
祝卿安听到了来自百姓人家的各种动静,但他没管,亲兵们在看着,小白在盯着,他让萧无咎帮他一把,直接运起轻功,围着整个丽都城墙转了一圈,好方便他把整个大阵看完。
这个大阵,闪了那一下后,直接静寂,也不是哪里都害人,入阵容易,进去就会丢失视野,不容易走出,若误入死门,必死。
阵基似以丽都街道为蓝本,划出十二宫方向,以正中心立太极点,使阴阳气息流动,旋转交互,而阴阳鱼的两个眼睛,分别在皇宫,和市集,前者,乃帝气最旺处,后者,乃人气最旺处。
至于入阵法器,除了特殊雕刻镇石,街道青石树木商铺店面前摆设……甚至房屋本身,都可以是。
这个阵看起来布了很久,应该在数年前,花了很多功夫,以很多小阵迭加,一环套一环,环环相扣,最终形成大阵。
阎国师当年布阵,绝非一日之功,他今日想解开,也并不简单,他能做到,就是耗费时间……可现在最缺的,就是时间。
此阵是杀阵,会随气机变换,阵中法器若遇意外,也会让阵生变,或是更凶,或是更杀,但若想破阵,必须把相关法器一并处理了。
祝卿安考虑好一切,沉心静气往前——
“此阵我已了解,主公不必管我,有事自去处理,你知道的,我不会有事。”
萧无咎拉住他的手。
祝卿安侧首微笑:“我不会骗你,我答应过你,一切以自身性命为重,你忘了?”
他太笃定,太勇敢,太骄傲,就和他眼中的自己一样。
萧无咎不想放手,但祝卿安拂开了他,一步步走向阵中。
风牵动少年衣角,月华倾洒少年肩头,他看着他挚爱的少年,一步一步远去。
祝卿安好像长大了,一年过去,长高了些,可仍然那么瘦,身上仍然少年气未去,但眉眼间的坚毅,脚步里的从容,已然与往日不同。
萧无咎没有立刻离开,看着祝卿安步伐飘逸,闲庭信步般,穿越街道,摸出出门前挂在腰间的荷包,从里面出一把小石子,往哪儿一扔,哪儿就感觉莫名暗了一瞬……
这似乎就是阵法关窍。
但只是一点点,还是小阵的一点点,组成大阵的小阵何其多?不知得走到什么时候,手里的小石子够不够用……
“主公——”有亲兵过来了。
萧无咎:“说!”
“我们的人一直在监视四外,大概能确定,阎国师如今在皇宫,北苑离殿……”
“可确定?”
“八成把握。”
萧无咎最后看了一眼祝卿安,接过长戟,轻功飞掠夜空:“保护军师安全,北苑,我亲自去!”
只要杀了阎国师……所有人都不会再被困住!
祝卿安不知道萧无咎什么时候走的,他根本没注意它处,心念全部被大阵牵动,忘了时间,甚至忘了自己,聚精会神解阵,直到……有人打断,并从这里拉出了他。
“小宝!你怎么来这里了!”
祝卿安懵了一瞬,才认出元参的脸:“二……师兄?”
然后他就发现,来的好像不只二师兄,还有好几个?
一个方脸,看起来年纪最大,最稳重,年近而立的人走过来,塞给他一兜符篆,语重心长叮嘱:“拿好,大师兄专门给你攒的,别被他们偷骗了去。”
“你看看你这脸!都脏成小花猫了,也不知道歇一歇,洗一洗,还有这衣服,袖口都破了,怎么搞的,那什么中州侯这么穷么,都没钱给你做衣裳?”
一个照面就暴躁骂人,长了对斜飞眉的年轻人走过来,操心的给他擦手:“咱们小宝最重要的,是好好照顾自己,知不知道?不就是小石头,你之前攒的那些,三师兄都给你带来了,你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