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刚正不阿的大将军,难得的柔情。
但喜恰僵着身子,内心深处并不愿意接受,可?想拒绝又不知道该怎么婉拒好。
天庭修行三百年?,云楼宫是她的半个家,可?不知从何?时起?,这里又仿佛成了她的梦魇......
而就是这片刻时隙,李天王一挥袖,一道金印以破竹之势没入她体内。
旋即他轻呼出一口?气,若无?其事道:“你?且回?去收拾吧。”
喜恰顿在原地,试图以灵力?探寻那道金印,却发觉金印竟已在体内销声?匿迹,再难发觉。
“不必忧心天兵会发觉,待你?下界后便?能感知。”见她呆愣,李靖复又解释了一句。
这是她破不了的法印,喜恰只得垂眼向李靖又行了一礼,叩谢于他。
她恍惚想着,她从前极少与李靖接触,直至此刻才发觉这位在哪吒眼里几乎称不上父亲的天王,竟是这般爱子心切。
出天王殿后,喜恰从未如此刻一样认真看过、走过这个她待了三百年?之久的云楼宫。
楼台殿阁,廊腰缦回?,仙娥们或在廊下更换着帘幕,或在玉山石前清扫嬉戏,一年?又一年?,一岁又一岁。
表面懵懂的小白?老鼠精,有?时却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心如明镜,她总在某一刻,一下子就能想明白?很多事。
比如,与其说?李天王是关切她,更不如说?,他是在关切哪吒。
千年?前的往事不可?追,可?也并非随风消逝,反而成了压在每个历经此事的人心中的一根刺。
李天王想来是对哪吒很愧疚的吧,喜恰心想。
在她从殷夫人那里得知这段往事后,她也不曾一日想过,在她面前一向张扬恣意的少年?,意气风发,如春日初生,原也生过那样凋敝如冬日寒霜的痛......
她喜欢他,所以每每想起?来,也会为他而痛。
不过......
——往后她不会再想了。
过路的仙娥们正在闲谈着,细碎的声?音飘散在空中,隐约叫她听到“二郎真君”几个字。
是显圣真君又来天庭朝圣了,哮天犬向来与之形影不离,她也有?许久没见过哮天犬了。
思及至此,喜恰的脚步一顿,遥看巍峨天柱,从此看去,水华苑正在那个方?向,但她拎起?裙摆,决定最?后再去见见老朋友。
她在天庭的朋友。
......
凡间阳春三月天,梨花始上枝头,簇成束的洁白?花瓣,恰似云锦柔软。风一扬,花香便?徐徐卷入空中,白?浪如羽,轻飘飘落在洪江之上。